云雀

你吹过,清凉柔和,再吹过来的,我知道不是

发布时间:2024/8/26 12:15:33   
《五月》木心你这样吹过清凉,柔和再吹过来的我知道不是你了——选自《云雀叫了一整天·甲辑》

上世纪三十年代起,多半靠着翻译家红娘的角色,以不辍的阅读,木心一点一点窥得文学世界的一隅景观,在人生半程,又借着此早岁辛苦经营的艺术圣殿,在漫长,彻底,与世隔绝的断层里和艺术相濡以沫保得身家性命,此后在海外找回被阻隔的现代文学图景,与他早年的阅读相衔接。

然而行船入水,命定地落后在奔腾前行的潮流,出来后才看到现实的欧陆文明有些异化了,早岁所知向往的意识流,意象主义,存在主义等等,全不是想象的那回事,平民上攀遗弃了朴素,贵族下坠摔破了华丽,梦想中的巴黎也穷得开始摆阔了。

于是收起随风而动的帆,拿出汇合先民诗经、老庄、耶稣、尼采、莎士比亚、福楼拜、贝多芬、肖邦、达芬奇等等圣家族血脉亲人力量的浆板,逐浪前行的船开始靠自己把控,逐日的夸父,抛下宿命的追逐,开始造自己的太阳。

在前面一篇文章木心《修船的声音》里,提过“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即——如果英雄忒修斯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在文中,我视木心对艺术的追求为英雄忒修斯的独侠远征,借着三四十年代江南富庶之家及上海滩文明首冲之地所能接触感受到的东渐的西风,木心驾帆船从少年时江南水乡的埠岸出发,逐浪西行。

靠着几十年与他的文学世界圣家族的对话、商量、诘问、辩难、赞美,逐一更换过时了的,累累伤痕的船板,木心最终的艺术方舟,用东方自然之木,包以西方肝胆的铁,以他的天才和品性调和焊接,得以自为一体,浑然天成。

然后,如太阳东升西落是个永远的轮回,暮年的木心环球航行归来,浑体艺术品样地出现在海平线,船帆里鼓吹着中西交融的香风。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再吹过来的,我知道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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