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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弘-寻根长城
天留下了日月
草留下了根
人留下了子孙
佛留下了经
晨光微熹
忘却是无法挽回的,比冰坨更易融化的是一个人的脸。在我的记忆里,窗外的树枝,已经被太阳晒得干瘪,吃过晚饭,大家随之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空碗,听到张老师说,我们快要回家了。
年12月,因走明长城甘肃南线部分,仅张掖便待了快五个月。在外时间久,住宾馆会贵许多,网上找到张掖甘州区张霞路怡水园租了四室一厅,生活也能节省一些。大床房和标间临西,黄昏有亮晃晃的光线留给女生住;剩一间上下铺和一间大炕靠东留给了男生。有体验者或朋友来访,走这一趟不容易,不妨多住些时日,都可挤得下。
那些日子,把房东留下的餐具厨具用开水烫烫用着,起初在小区门口超市买菜买馍,后来慢慢摸到了更全更便宜的菜市场,添置了面米油盐,租好停车位,一切妥当。走长城之外,另一半的烟火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唤醒微亮天际的朝霞
怡水园房间有没有暖气,一下子有些记不得了,许是带空调也没有常用。想起年冬天,在甘肃敦煌回民小区租的那间,不知是因为住五六位人气旺还是睡衣足够厚,没有暖气大家惊奇着不觉得冷。一天,张老师发了霜花的朋友圈,谈起生活需要感受美。那个晴朗的早晨,我坐在客厅对着电脑记录行程,想起小时候冬天厨房没有暖气,晚上窗户黑漆漆冰凉凉,灯光糯米纸似的旧了,看不清油腻的尘灰,霜花像没有蚂蚁爬过的苍老青苔。
自上而下,团队成员张明弘朱冠军白丹妮
那两年冬天租的房,洗衣机都是半自动,衣筒搅动边抖边咕咚咕咚的,像咧嘴快哭出来。团队休息的日子,张老师在阳台衣服架子下画画,累了活动活动,抬手检查哪件干了可以收起来,再告诉大家可以洗下一桶衣服。朱哥平时多负责煮饭,喜欢用类似洗菜盆——总之比菜盘子大一些的不锈钢盆来盛菜。赵红老师来探望团队时,用小铁锅烙了让人直咽口水的鸡蛋饼,几张扁扁的饼子吃得嘴里鼓鼓囊囊胃里热热乎乎。说不明白,人在奔波的路上,吃饱了也觉得没吃饱,一定要吃撑了才感到那么安心。自己常一个人背上书包出去买菜,白白净净的天空,买上奶啤一口气喝完,也许对长久的集体生活而言,孤独是淡淡光辉的码头。
朗空如洗
记忆里的事,一件总会牵出另一件。到了11月,尖山墩海拔过了米,上午一口气能走80多步,到了傍晚五点多天擦黑,一口气最多3步便要休息,我们筋疲力尽回来倒头便睡。有体验者问,晚上听到张老师整晚的咳嗽,他会不会睡不好。大家开始注意到张老师从张掖的秋天慢慢咳到了张掖的冬天。他说,有时觉得自己睡着了,有时觉得自己仍然醒着,睡着的时候昏昏沉沉,醒着的时候,仿佛胸口压了块石头。
在房东的介绍下,拜访了位中医把脉问诊,润喉驱寒补气健脾之类的中药和糖水,最多的时候晚上要喝四碗。因为行程耽搁不起,灯短夜长,张老师算不上得到好休息。在雪山巨大的风中,张老师脚步停了,冻得鼻涕流眼泪流,不时吐吐痰水,包里衣里总得揣上好多纸巾留着揩,他说,感到自己像个老人。
空气中有一股马粪味儿,风嗡嗡的,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张老师的手认真抚摸着堡墙,硬土中的根须、草地纯银的蜘蛛丝和地里的葡萄藤都会发现感情。抬头举目,鸟儿弯曲着飞着,像炊烟一环环光波,因为热爱,而接近晴空。
脚踏雪岭,光阴混杂
年1月下旬,春节过的比往年早一些,团队准备先开往山西大同,再走几个曾走过的堡子补拍些资料,1月上旬回京收队,倒着推,定了12月19日开拔。房东是邯郸人重乡情,河北山东两家事成了一家事,帮大家包了水饺在前一晚喝酒送行。第二日四五点天没亮,搬家一样大包小包装好车就出发了。
风热了,雪变成了雨。风冷了,雨又变成了雪,一切东西发生着变化。出张掖刚过了山丹县,地平线滚着一溜漫长的金光便下起了雪,开着开着高速封路,我们调头稀里糊涂导航开上了一条小路,担心着没有高速出口不知道怎么算高速费。一会儿,从车窗看出去,小小窗口中镶着一方蓝得令人心悸的天空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背后,群山开始逐渐高耸,在转弯处看到了长城墩台。
天尽处染来了赤红色浮晕,似火欲燃
以前一直以为,长城是一条道路、一条河流、一个绵延不绝的回忆或许也是一个人的一生。这一切犹如盘起来的一捆绳子,被叙述慢慢拉出去,拉到了路的尽头。后来发现,长城若是塌了也像是山顶的一张树叶子,不经意落下来了,一般就寻不到了。
张老师一人爬上去,告诉我们保护碑上写着甘肃张掖山丹县北路口烽燧。勘探一番后雪停了,雪落在厚厚的尘土里寂然无声,开出一地的碎玉小花。可远处的雪铺展得那么深远,把满世界的光芒都汇聚起来。太阳像变形虫一样游着,注满明亮的岩浆,洁净的没收繁星和雪花。
内蒙阿拉善右旗桃花拉山
雪停后的晴空,幽幽灿烂。路过了桃花拉山,想起山西大同阳高县,春天山坳中的桃树开了花,像映入落日的雪窗。山河入梦,似乎天上真的空了,真的把雪全都交给了大地。乳色的云化了,彩色的玻璃滴落到山上,流到地上,像糖一样粘稠,到处晃动着燃烧的光明。关上大灯,看到房屋在黑暗中耸起,灰白的玻璃被光照亮,比花还美丽。
甘肃-内蒙古公路上
天差不多大亮我们已进入内蒙古,在路边一家卖驼奶的小店吃了早餐面,转上了国道,司机由朱哥换成了张老师。天空严丝合缝地扣在大地上,深蓝、单调道路的起伏充满陷阱,结冰的路面让大货车像从盆子里倾泻出去,跌落在冻硬的沙地上,分崩离析的声音使人的身子忍不住痉挛一下。
内蒙阿拉善右旗客格图
羊群、驼队被男人们赶着,一路上慢慢啃着枯草和残雪。长途跋涉是辛苦的,总得让人家哄哄肚皮。黄沙漫漫,白雪斑驳,他们的队伍横穿公路,向南攀升上沙砾高地,展现无边无际的沙丘地带。那些地方地势开阔,风大,较之北部地区气候相对暖和稳定,羊群能够用蹄子扒开薄薄的积雪寻食下面的枯草,雪是唯一的水源。
传说中最好的牧场是这样的,那里“奶水像河一样流淌,云雀在绵羊身上筑巢孵卵”——充分的和平与丰饶。而现实中更多的却是荒凉和贫瘠,寂寞和无助。大家还是得年复一年地服从自然的意志,春天,牧人们追逐着渐次融化的雪线北上,秋天又被大雪驱逐着渐次南下。不停地出发,不停地告别。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羊的一生是牧人的一年,牧人的一生呢?这绵延千里的家园,这些大地最隐秘微小的褶皱,这每一处最狭小脆弱的栖身之地……青春,财富,爱情,希望,在没有边际的沉默里显得低矮了起来。
驼铃声声伴旅途
国道被斜曲的冰溜子牵绊,我们是逆着闪光之河小心翼翼的人。过了正午,在车里的行李堆上啃起了干馕,虽然有些硬,却不会像馒头一样发凉。感受着蓝天空旷的幸福,却也必须了解在广漠的旷野上,落单的孤寂和力量,感觉在消散的边缘,有点宏大的感觉,也有点近荒野的悲凉。
天地之间空无一物,对开车来说,却十分容易使人困倦。像是世界对面的一个世界,世界尽头的幕布上的世界。朱哥休息好,下午又由他驾驶,空旷的视野出现了一长溜铁丝网,这是退牧还草,防止过度放牧,所以进行圈划,分区轮牧。驼队一串风一样刮来的驼铃声使人精神起来,一线线阳光也变成了绷紧的弓弦。
进入内蒙古境内向巴丹吉林方向行进
这辽远的大地,也在试探着人们的一番耐力与信心。路上只注意着冰上慢行,没发现油箱快空了,提心吊胆导航找加油站,终于在快出蒙的收费站充满了油。紧接着迎来厚冰上坡,张老师心悬了起来,朱哥却咕隆咕隆很生猛的开了过去,像释放了一匹野兽,让人的内心生出了一种安全感。
天空昏黄昏黄,像落地无人捡起的杏子
黄昏斜阳横扫,草地异常放光。那时最美的草是一种纤细的白草,一根一根笔直地立在暮色中,通体明亮。它们的阴影长长地拖往东方,像鱼汛时节的鱼群一样整齐有序地行进在大地上。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那是召唤的姿态,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浸在黑夜中的月亮,飘来荡去
月亮、石头和旷野,是一片雄阔且高广的帐篷,月亮华贵地挂在天上,好像在这里休息的灵魂,会缺少失眠的痛苦。太阳未出时,全世界都像一个梦,唯有月亮是真实的;太阳出来后,全世界都真实了,唯有月亮像一个梦。
与张居士的重逢
深夜赶到山西大同天镇住下后,第二日我们到天镇水磨口村看看曾经修复的大福庙。长城雪山下,大福庙一切如素,四下静洁,带着神圣和庄严。张老师心里记挂着曾一同修复庙宇明清壁画已80多岁的张居士,村民说张居士找到新老伴儿搬走了。请马居士帮忙带路后,在三墩村见到了张居士,满炕的果皮,满屋的暖火,满身的舒坦,他家墙画与绿植带着春天即将降临之前的悸动,全心全意享受着甘甜生活的样子。
张居士一直把住张老师的手,他们唠的内容已经记不得了,像祖先留下了房屋和街道一样,人与人之间也留下了难以分离的亲密之感。人们像热烈地阳光里存在的不同的颜色,而对长城脚下文化艺术的共同认同,即使是不同颜色也被光带到明亮里,让我们意识到天空的宽广和大地的辽阔,让我们的人生道路由单数变成了复数,感到自己的生活得到了补充。
欣喜与意外交织
天空从很远处的泥土里升起来的,红色越来越厚,愈演愈烈,阳光平直地横扫大地,又把我们的身影在旷野里推得无比遥远,影子渐渐收回。在马蹄寺盘山路因雪大冰滑倒进防护网刚修好的车,出村口拐弯的下坡路又撞到了树上,有惊无险的意外不算什么。村里的灯光像是黄昏落下的金粉,浮在黑黢黢的树林里,看得我们的心都浮了起来。
有人漏夜赶科场,有人风雪还故乡。人生如寄,最难得的是找到一生都愿追寻的光。
张明弘-寻根长城团队
记年12月19日
年12月20日
寻根长城
项目发起者
张明弘
张明弘,年生于济南。
艺术家,长城学者。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李可染画院研究员,北京科技大学国际学院教授,首都师范大学现代水墨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长城学会专家库专家,北京长城文化研究会研究员,渤海大学艺术学院特聘教授,章丘国画院院长,《寻根长城》项目发起人,中国留学人才发现基金会寻根长城项目创始人、项目负责人,中国旅游协会长城分会理事。
原标题:《寻根长城|张掖大同蒙古绝塞行冰路,天镇腊月遇旧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