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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就好比到世界上最杰出的人家里去串门。——杨绛4月23日是第25个世界读书日,红星新闻特别策划“读书打卡周”,特邀近十位文化名人作为“领读人”,在本周与大家分享,他们正在读什么书?这是一本怎么样的书?每日,一位大咖,一本好书,与你的偶像,共赴一年一度的阅读之约吧!
坂本龙一
坂本龙一:我为什么喜欢这本书?
坂本龙一从中学时代起就很喜欢夏目漱石,家中有一整套他的作品。夏目漱石笔下看似漫不经心的自然风光,总能让他获得灵感。
夏目漱石是坂本龙一最喜欢的日本历史人物,因为他是一个复杂的人,经常处在中间的位置,在日本和中国之间,抑或在东方和西方之间,还经常在公众和个人之间。
《草枕》与其说是一篇小说,更像是一部夏目漱石关于艺术的论著。借那位无名画家之口,谈论艺术,感悟人生,并从中看到美好。
最近坂本龙一还在看八大山人的《安晚册》,前不久又委托中国的好友在网上买了一部《壬辰重改证吕太尉经进庄子全解》。
《草枕》是本怎样的书?
《草枕》是夏目漱石前期的重要代表作之一。小说写“我”——一个青年画家为了躲避俗世的忧烦,寻求“非人情”的美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村,在那里的所见所思所闻。
作品着重描写了山村中的人和景物,其间穿插着大量“我”关于艺术论和美学观的独白,并比较了东西方艺术的差异。这些独白中最为核心的观点即“非人情”。所谓“非人情”是一种超越道德或人情的境界,是超脱世俗的出世境地,也是一种艺术审美观。比如作品中的“我”认为陶渊明的诗中所传达出来的意境便深得“非人情”三昧。
小说节选
我的思绪漂流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右脚突然踏在一块很不牢靠的石头尖上,为了保持平衡,左脚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虽然避免了跌跤,但我的屁股就势坐到了三尺宽的岩石之上,肩上的画具从腋下弹了出来,幸好没有出什么事。
站起身来向下一望,道路的左前方耸立着一座山峰,像倒扣着的铁桶。不知是杉树还是桧柏,从山脚一直生长到峰顶,郁郁苍苍的景色中点缀着淡红的山樱。山间烟雾沆荡,依稀难辨。前面有一座秃山,峭拔凌厉,直逼眉梢。光秃的山脊,像巨人用斧头劈开来一般,锐利的断面一直插进谷底。天边可以看到一棵树,那大概是红松。就连枝间的空隙也看得一清二楚。向前走还有二百米的路程,看到高处飘动着红毛毯子,再登上去,就会到达那里吧。道路颇为艰难。
单是开辟泥路,不须花费很多工夫,土中有大石块,泥土容易平整,但石块却不容易平整。石头虽然打碎了,但岩石却没办法收拾,悠然地耸峙在开辟出的道路上,毫无为我等让路的意思。既然对方无动于衷,要想过去就得翻越岩石,或者绕道而行。没有岩石的地方也不好走。两边高起,中间凹陷,简直就像把六尺宽的地面劈成三角形大沟,其顶点正好贯穿在大沟的中央。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横渡河底更为适当。本来就不急于赶路,我脚步散漫地走上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忽然,脚下传来云雀的叫声。向山谷望去,无影无踪,不知云雀在哪里鸣叫,只是声音非常清脆,听起来一声连一声,非常急促。方圆数里以内的空气,宛如被跳蚤叮咬一般令人难以忍受。那鸟的鸣叫声没有瞬间的余裕。它在春日里鸣叫,叫来了黎明,叫来了黄昏。看来,它非用鸣声送走这优雅的春色不肯罢休。它一个劲儿飞升,无穷尽地飞升,云雀一定会死在云端里。飞升到至高点时,也许在随着流云飘浮的时候,形体消失了,只把声音留在空中。
绕过陡峭的岩石,向右拐过一个险要的地形——要是盲人,肯定会从这里倒栽葱掉下去——侧身向下一望,一片油菜花。我想,云雀大概落到那里去了吧。不,它是从那金黄的原野里飞来的。接着我又想,也许降落的云雀和飞升的云雀作十字形交叉而过的吧。最后我这样想,无论是在降落的时候,还是飞升的时候,或者交叉而过的时候,它们都在不住地高声鸣叫吧。
春,睡了。猫忘记了捕鼠。人忘掉了借债的事,有时会变得魂不守舍,忘其所在。只有远远望见菜花的时候,眼睛才苏醒过来。只有听到云雀鸣叫的时候,灵魂才分明有了着落。云雀鸣叫不是靠嘴,而是用整个灵魂鸣叫。灵魂的活动通过声音表达出来,当数云雀的鸣叫显得更有力量。啊,真愉快!这样思想,这样愉快,正是诗。
红星新闻记者任宏伟图据受访者
编辑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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