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闲坐

就在山林里

就在一朵云下

我也曾作为一块石头

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仰望过一只云雀

梦见河流和人类

月亮打树时

叶子噼里啪啦

02种一棵菩提树

选一个黄道吉日种一棵树

月桂，抑或梧桐

菩提也不错。菩提最好

等到枝繁叶茂花开满地

等到树上鸟儿重唱真正的歌谣

直至，获一颗优良的心

我们就坐下来

坐在菩提静洁澄亮的影子里

以纯粹旁观者的身份

看遍所有的赏心乐事

03那一年，我们是最明亮的那个句子

翻看一张旧照片

自然而然就想到那一年

是在夏夜

黄昏开始降临的时候

我们从山上下来

晚风、流云、两三点蛙鸣，应该还有

蔷薇色吊床上缀满的星星

歌声在空中画出弧线，好似一丛凌霄花

伸出墙头。你手里摇着狗尾巴草

说心情像刚刚吃过的一口甜枣

“那一年……”

你低垂着眉眼，在这个旧日的词语里

装进了无限的、充沛的情感

在你热烈且盈润的叙述中

那一年，我们是最明亮的那个句子

04游走在睡与醒的旷野

那个在夜里歌唱的人也已入睡

所有的声音归于消隐，只剩雨声

孤独，惶惶地钻进内心

渴睡的念头烧起来

就像是最漫长的无聊

周身全是滴落的时间，且无终点

干脆放牧人和羊群去歇下

也放弃拥抱梦的虚幻

只静静地躺着，等那些时间过去

最后一滴雨落下，太阳重现人间

05想起她自己

当母亲忘记柴米油盐

闭上嘴巴，停止一切

有意义、无意义的担忧时

当暖风在她的脸上跳跃

好大一只绣眼鸟飞过山脊

千盏星星灯点亮河面

她仍微眯着眼睛

坐在竹筏上静静感受时

母亲这才真正地醒来

也即，想起她自己

06我是一个陌生的语词

圆脸，杏眼，薄唇，鼻子微塌

一颗黑痣落在下巴尖，颧骨周围

散布的雀斑，似小的萝卜菜籽

又像行走于晨曦中的几只蚂蚁

肤色略青黄，神情警惕、专注……

清晨，我站在一面镜子前

试图用语言呈现我自己

令人沮丧的是——

“我说明自己时，我就将自己掩饰”

镜子里，我是一个陌生的语词

镜子外，我隐匿于我中

也成为了一个陌生的语词

07惊蛰，一个沉睡者的等待

七天前，我就在等待

传说中的那声惊雷炸响，那场吉雨落下

今日惊蛰，金色的蛛网早于

六时二十八分四十七秒

已经闪烁地、轻盈地、静静地

高悬于东方原野的上空

其余的，和七天前好似别无二致

“总该有什么，能证明不同？”

我决定从一些更细微的事物中，去寻找

辨清惊蛰降临（万物复苏）的蛛丝马迹

好比桃红柳色、勃鸠飞燕，或是

潺潺的溪河，和可能遇见的一只爬虫

经过窗台时，一颗破土而出的芍药花种子

用一厘米的嫩绿，回应了我——

一个渴望发芽的沉睡者，关于春天的等待

08一只喜鹊站在蔷薇色的屋顶上

一只喜鹊站在蔷薇色的屋顶上

为富丽的清晨和金色的傍晚

为往来的人群和一朵苹果花歌唱

它一开口，许多美好的事物滴落下来

作者：余丽敏，小树林教育、温陵书院、对木私塾教研部主任，泉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对木诗社成员。

图片：读睡诗人拍摄

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读睡诗社创办于年11月16日，诗社以“为草根诗人发声”为使命，以弘扬“诗歌精神”为宗旨，即诗的真善美追求、诗的艺术创新、诗的精神愉悦，诗对生存生命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