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个时代的歌声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眼泪会使玉石更白，痛苦使人意志更坚。

我是戈壁滩上的流沙，啊，任凭风暴啊，

把我带到海角天边。

新疆是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地方，人们对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永远充满好奇。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故事就发生在云雀翱翔牧场辽阔的新疆帕米尔高原，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是电影中最著名的一首插曲。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由塔吉克族青年阿米尔和真假古兰丹姆的爱情悬念展开。刚刚参军的阿米尔一直想要找到儿时的好朋友古兰丹姆。古兰丹姆小时候当着阿米尔的面被叔叔卖给了有钱人做奴仆。她被强行带走的时候，一边喊着“阿米尔，别忘了我”，一边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同样幼小的男孩子。

这就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电影中第一次唱响时的场景。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剧照阿米尔

歌词以一叠声问句的开始，表达出阿米尔对古兰丹姆此去前途未卜的担忧和迷茫。而旋律中的长乐句由高处缓缓落下，如此高低往复，像一次次挣扎却无力逃脱的古兰丹姆，也像年幼的阿米尔在人群中追逐遥望的眼神。但是歌词有力的回答却以忽然的高音和坚定的旋律落点出现，像一根挣不断的绳索，牢牢地为这份感情奠定了坚韧的基调。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阿米尔一直记得古兰丹姆，也一直在寻找古兰丹姆。虽然新疆土地广袤，古兰丹姆被带去的地方，可能隔着几重的雪山，可能隔着千里的戈壁，甚至可能隔着茫茫的沙漠。可是阿米尔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就算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这里有最艰苦的自然条件，只要用青春的热血浇灌也能开出炫丽的鲜红花朵。《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歌曲之所以有动人的力量，就是因为这种坚定纯洁的感情底色。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剧照

花儿为什么这样鲜，为什么这样鲜。哎，鲜得使人，鲜得使人不忍离去，它是用那青春的血液来浇灌。

歌词简单直接，旋律自由舒展，却炽烈而奔放地表达着感情。这正是新疆民歌的风格。《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正是作曲家雷振邦以塔吉克族民歌《古丽碧塔》为素材编创的。

《古丽碧塔》原本是塔吉克族人人会唱的情歌，在帕米尔高原上流传已久。雷振邦在编创时使用了原曲丰富独特的装饰音和自由的乐句形式，同时使用手鼓、鹰笛和热瓦普等民族乐器参与演奏，充分地保留浓郁的民族风情。

古语有云：“声为情役、腔为情役，情之所至、音之所生”。为了与电影人物曲折的命运和感情相映照，雷振邦也有意将音乐的节奏放缓，加上旋律上不对称的三句体乐段使感情的抒发更为深切。

这样的处理使《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情绪上增加了更多延展性，也增添了更多想象空间，让歌唱家演唱的时候有充分的情感发挥余地。不仅能够完成烘托氛围的情感表达，也能承载影片的悬念。

▲作曲家雷振邦

在电影的故事中，敌人利用了阿米尔对古兰丹姆的感情。女特务在得知阿米尔一直在寻找古兰丹姆之后，假扮成古兰丹姆来靠近阿米尔，借机刺探边防情报。但是阿米尔却始终拒绝着她，因为他记得自己想了这么多年的那双倔强的眼睛。阿米尔真正对假古兰丹姆起疑，正是因为这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在阿米尔回忆往事，并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假古兰丹姆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听到了歌声，却无动于衷的走开了——正如我们每个人一样，如果一首歌与自己的爱情经历相关，那么一定是刻骨铭心永不能忘的，这样的时候又怎么能走开呢？

▲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剧照真假古兰丹姆见面

在这里，在一首歌的时间里，剧情完成了对敌人的试探，和回忆思念抒情的双重表达。随着电影情节的起承转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却不显得重复赘余。每一次出现都和当时影片情境丝丝入扣，正是这首歌作为电影插曲与众不同的魅力所在。

除了艺术上的成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歌之所以被铭记还有时代和历史的原因。这首歌发行与年，在当时的电影创作环境下，对爱情的处理是十分慎重的。

在作曲家雷振邦的回忆中，这首歌曾被认定“内容不健康”，险些在电影创作环节中删去。导演赵心水为此据理力争，才终于得以保留。正是因为主创的坚持，依托少数民族质朴奔放的情感和悬疑的反特题材电影情节，《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才能在革命歌曲盛行的年代以独特的浪漫姿态出现。

这首歌是主角阿米尔和古兰丹姆爱情的主题曲，也成为了一代人共同的记忆。马未都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说过，在他年轻时看到关于爱情最有冲击力的一句台词就是：“阿米尔，冲！”。

▲阿米尔，冲！影片中《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片段

阿米尔在和真古兰丹姆重逢的时候，像每一个遇到爱情的年轻人一样疑惑不前。是杨排长让他冲上去，他才勇敢的拥抱了自己的爱人。

“阿米尔，冲！”是排长对战士的命令，也是中年人对年轻人的鼓励。这句话在后来的很多怀旧的作品中都曾出现，比如小说《平凡的世界》和《红尘岁月》等等，虽然是一首歌，一句话，却引出了后来许多热血浪漫的爱情故事，可见其影响之深远。

时至今日，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早已淡出大众的视线。但是作为一首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却依旧在舞台上常常唱响，这正是音乐本身的魅力。李谷一结合通俗和民族唱法演绎过它，郑钧用摇滚的方式高亢地改编过它，刀郎为它加入了苍凉的感情，大张伟和花儿乐队也把它变成了独特的现代风格，在当下的综艺中也有林志炫、谭晶、蔡国庆等人不断的翻唱。

▲郑钧《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经典和流行往往被理解为一对反义词，但是在这首歌身上，似乎取得了一种统一。比起精心设计的悬疑剧情，《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虽然只有简单的旋律，却轻而易举地跨越了时代，破壁出圈。

正如《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歌一样，爱情是关不住的歌声，也是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一段动人的旋律，一句简单的台词，给了影片中阿米尔冲向爱情的胆量，也激动着一个时代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