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

原创小说集律师秘密瞒天过海上作

发布时间:2023/3/17 3:42:54   

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马克吐温

《瞒天过海》(上)

作者:王劲松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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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利的朋友不可深交,又势利又能干的律师更不可深交。”

徐清扬手把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你呀,不要这么爱憎分明好吧!”坐在副驾驶的金海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树巨基,但大家毕竟都是同学嘛!人家请你晚上和法院领导吃饭,总也是一番好意吧!”

“现在,请吃饭经常是一种负担。”

徐清扬和树巨基曾是大学同学,当年均为校文学社的活跃分子。他们学的是园林专业,班上跨专业考上律师的只有徐树二人,曾经交往密切。但近年联系少了,尤其是得知树巨基拜政法委副书记为干爹,徐清扬就几乎不与他来往了。

越野车穿过一片片田野。山川丘陵的远处,已清晰可见那熟悉的城市。

“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金海扯着嗓子喊。

徐清扬咧嘴笑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曹艳红的电话。

“徐大律师,从青藏高原自驾回来了?”

“马上进城了。”

“太好了,那今晚我在‘菩提精舍’为你接风。”

“菩提精舍”是一家清静的素菜馆。推开朴拙的木门,走过旧式长廊,入眼便是垂帘,画轴,纱灯……袅袅的檀香,似有似无的佛乐,更让这里充满了禅意。徐清扬正驻足欣赏,却见一身红衣的曹艳红在雅座上朝自己招手,连忙走了过去。

曹艳红从头到脚仔细端详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他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美男子,身材倒是挺高,一米八的个子,但并不健硕,失之削瘦;与偶像剧里英俊的男主角相比,他的眉毛显然不够浓,鼻子也不够高。但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深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以及他不时显露出的睿智和才华,令她从最初的欣赏到如今的着迷。

“怎么了?”徐清扬有点莫名其妙。

“嗯,瘦了,黑了。”这个长得像舒淇的女孩笑盈盈地望着他,嘴里却是一副鉴定专家的口吻,“更MAN了。”

“我呀,是晒不黑。”徐清扬自嘲地一笑,“最多两个星期,就白回来了。”

“你去西藏那么久,就没给我带点礼物?”

“哦,这个还真给忘了——”看着曹艳红立刻撅起了厚嘴唇,徐清扬忍住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呐,从八角街给你带的藏刀。”

“哇塞!”曹艳红一把抢过盒子,像只云雀一样欢快,“爱死你了!”

徐清扬笑了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曹艳红将藏刀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才满意地收回了盒子:“怎么突然想起自驾去西藏的?”

“我曾经给自己开过一份生命清单——‘这辈子要做的二十件事’,去西藏就是其中一件。”徐清扬语气平静,“有人说,去西藏是眼睛上了天堂,身体下了地狱,灵魂回到故乡。我想,那是我一定要去的地方。”

“我老爸前段时间见了一位藏区活佛,回来就说要皈依密宗,现在可虔诚了。”

“曹总皈依了?”徐清扬脑海中浮现出老头子曹百川合十礼佛的画面。现在信奉宗教几乎成了社会上功成名就者的时尚,并不稀奇。

“你给我讲讲密宗的历史吧?”曹艳红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发现自己似乎对历史颇感兴趣,当然,也许其实是对徐清扬讲述历史感兴趣。

谈到密宗发展史,徐清扬显然起了兴致:“大约在唐朝初年,松赞干布统一吐蕃各部,佛教有了发展。后来,赞普墀祖德赞秉承父兄遗志,大力推崇佛教,压制原始苯教,并以僧人辅政。他晚年患病不能视事,信奉苯教的大论——也就是宰相,结都那掌握大权。大论诬陷信佛的赞普王妃与辅政僧人通奸,于是王妃被逼自杀,辅政僧人被杀。不久,大论杀害墀祖德赞,另立其弟达磨为赞普。当时吐蕃境内恰逢风雪灾害,达磨将灾害说成是信奉佛法上干天怒的结果,于是颁发了‘灭法废佛’的命令,封闭全境寺院,强迫所有僧人还俗。”

“这个达磨太坏了!”曹艳红忍不住插嘴说。

“佛家最讲因果报应。僧人虽然没了,却另有别人为他们复仇。达磨在出游时被拉萨附近一个静修的居士用箭射死,但佛教已在西藏遭到沉重打击,不绝如缕。一直到北宋年间,藏地佛教再度兴起。元末明初,宗喀巴大师在阐化王的支持下创立了格鲁派。这一派的僧帽为黄色,所以俗称黄教。格鲁派戒律精严,取得民众广泛信仰,隐然压倒了各教派。宗喀巴有两个弟子后来非常著名——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达赖和班禅!”

“没错!达赖和班禅后来采取了活佛转世制度。五世达赖德慧双修,受到清朝顺治皇帝的册封。后来在他手中实现了全藏政教合一,他也成为各教派尊奉的领袖。他的行政总管桑结扩建了布达拉宫,使得拉萨再次成为全藏统治中心。由于五世达赖功德极大,他的银像得以与释迦牟尼的金身并列供奉在布宫。”

“我以后会去看看的。”曹艳红点了点头,又问,“你觉得西藏最值得去的地方是哪儿?”

“当然是纳木措!”徐清扬毫不犹豫地回答。

“纳木措?”

“纳木措,藏语的意思是‘天湖’,是世界上最高的湖泊。它就像一颗巨大无比的蓝宝石,镶嵌在苍茫雪山之间――比我想象中还要美,让人几乎以为是海市蜃楼。远看时纳木措与蓝天一色,近看才发觉它比蓝天更深邃。它一面拥抱草原,一面依偎雪山,水天相融,浑然一体。不知名的鸟儿在宽广的湖上飞翔,时而飞上云端,时而掠过水面。湖水闪着幽蓝的光,一浪浪地卷向岸边,在高原的阳光下散发着无穷的美丽……此情此景难以用文字来描绘,只有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曹艳红津津有味地听着,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湖边无数的玛坭堆,珍藏着转湖的人们无数的心愿。跪在这美丽得不近人间烟火的圣湖前,用你的生命去感觉,你会发现——这儿,真的是你灵魂的故乡。在这里,你可以任情任性地欢笑,哭泣。把一颗心沉浸在这片湛蓝中,可以让忧郁的你变得开朗,让焦虑的你变得平和,让浮躁的你变得深沉……”

在徐清扬抒情诗般的叙述中,曹艳红微微有些走神了。她发现他和自己总是能谈到一起,有时甚至不用说话也能想到一起。不必装,也不会累。这就叫心有灵犀吧?她想。

她凝视着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该做一个律师,应该去当作家。”

徐清扬眯起眼,放松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重新回到城市,让我有些陌生感。闭上眼,浮现在眼前的仍是那蓝天,白云,雪山,草原和奔跑的牛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徐清扬的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一边对曹艳红笑笑,一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他的拍档李芙蓉打来的,话语如同她本人一样干练:“有大案子找上门了。明天九点半,当事人来我们律师所,详情面谈。”

被利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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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市第一律师事务所。会客室里窗帘低垂,似乎在忠实地保护着当事人的秘密。

坐在徐清扬和李芙蓉律师对面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长的刘海,戴着一副夸张的古奇太阳镜,挎着路易威登的坤包,打扮很时髦,一看就是家境殷富的大小姐。

李芙蓉介绍道:“甜甜小姐,这就是我的拍档,南都十大刑辨律师——徐清扬律师。”名叫甜甜的女孩朝徐清扬微微颔首。简单介绍之后,李芙蓉便直入主题:“说说你父亲的案情吧!”

甜甜这时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只是心烦意乱的神情减弱了原有的魅力。

“十天前,我爸爸被绑匪绑架了。他们把我爸爸带到望城县一个荒凉的房子里,逼他杀一个女孩子。我爸爸不肯,他们就往他身上泼煤油威胁说要点着。我爸爸只好接过刀,闭着眼睛捅了一下。结果,那个女孩就流了好多血,最后就……就……死了。”

说到这里,甜甜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请说下去!”

“后来,是陆叔叔趁绑匪不注意的时候,挣脱了捆绑,才带我爸爸连夜逃了出来。可是,绑匪还不放过,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把我爸爸杀人的过程拍成了视频,要我们拿钱换视频。”

这可是骇人听闻的案件——徐清扬和李芙蓉不禁对视了一眼。

“陆叔叔是谁?”徐清扬问道。

“是我爸爸的好朋友陆秋明。他和我爸爸,还有那个被杀的女孩子,一起被绑架的。”甜甜补充说,“我爸爸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报警。没想到,他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就再也没能回家。人家说他涉嫌杀人罪被刑事拘留了。所以我才来找律师。”

“绑匪抓到了吗?”

“没有,”甜甜摇了摇头,“要是抓到就好了。”

“那个被杀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也是你爸爸的朋友吗?”

甜甜砸吧了一下嘴,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屑:“那女孩叫苏海伦,是在露西酒吧上班的。”

徐清扬会意的点了点头,又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徐律师,我爸爸是雷鹏,你认识的。”

徐清扬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需要什么委托手续我们就抓紧办,我爸爸的官司就靠你们了!”雷甜甜突然想起似的,“对了,律师费要多少钱?”

徐清扬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对不起。这个案子,我不能接。”

雷甜甜用丹凤眼惊讶地看了一下徐清扬,似乎明白了:“徐律师,虽然我爸爸在里面,但我想律师费绝不是问题。”

“不好意思,这与律师费无关——我建议你可以到其他律师所去咨询一下。”他的脸色虽不难看,口气却是坚决的。

雷甜甜感觉到,徐清扬不是那种你轻易就能猜出他内心想法的人。

将雷甜甜送出律所后,李芙蓉立刻来到徐清扬的办公室:“这案子费用不低,而且很可能会引起媒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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