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我都要驱车30公里回到老家欣赏天籁之音

我的老家在一条小河边，四周大树怀抱，浓荫蔽日，桂花、樟树、牡丹、芙蓉、紫荆等名贵花木50余钟，还有桃树、柑橘梨树、石榴、柿子等。几乎月月有花开、季季有水果，特别是阳春三月，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李花、大红的杜鹃花开得红朴朴、笑盈盈。花下蜜蜂嗡嗡叫，蝴蝶翩翩舞，花下孩子们嬉戏玩耍，花间树丛自然也成了鸟的天堂。

“春眠不知晓，处处闻啼鸟。”老家的黎明，几乎都是被鸟声唤醒的。一大早，人们还在梦中，鸟就叽叽喳喳地嚷开了。鸟儿的歌声，赶走了我的睡意。我漫步到屋外的树林丛中，高浓度的负氧离子使我神清气爽，从枝繁叶茂的树丛中我依稀看到有灰色、白色、黑色、花色的鸟儿在跳跃着，追逐着，一个个呼朋引伴，俏皮玩耍。鸟语或啁啁啾啾，短促而明快；或叽叽喳喳，清脆而婉转；或咯咕咯咕，粗犷而凝重；或百鸟啼啭，像多声部合奏的管弦交响乐。声声鸟鸣，嘤嘤成韵，这天籁之音使桃花醉了，禁不住落下几点喜悦的粉泪；桂花开了，一片一片凝在湿润的地上，香气让方园两公里外的芳客驻足赏心；孩子们乐了，跟着鸟儿鸣啾，唱起了“小花鸟，喳喳叫，来到这里好味道”的童谣。

树丛里多的是麻雀、黄莺、鹁鸪、云雀，偶尔也飞来白头翁、百灵、喜鹊、斑鸠、白鹭。鸟儿的形体玲珑俊俏，它们有的曳着长长的尾巴，有的翘着尖尖的长喙，有的胸襟上带有一撮耀眼的羽毛，有的飞起来才闪露一下斑斓的花彩。既使是并不养眼的麻雀，也有令人愉悦的美姿。小巧的个头，敏捷的动作，喜欢大群大群地飞落在丰收的田野，或“叽叽喳喳”站满桃红柳绿的枝头。当我躲在树丛后，调皮的麻雀先滴溜溜转一下亮晶晶的小黑眼珠，然后连飞带跃飘下树梢，它们争相啄食田野的虫子，农民栽种的蔬菜和谷子，吃饱了就用尖尖小嘴梳理柔软的羽毛。有时我咯了一声，或者一露脸，那群麻雀陀螺似旋转翻飞，扑腾着翅膀直上空旷的天际。嘴馋的，还衔着一条小虫子。白头翁比麻雀大了一丁点，出没在高高的树冠里，它们一会儿在林间穿梭忙碌，一会儿在枝头快乐鸣叫。白头翁轻快利落，为捕捉飞虫，能在空中完成一连串特技动作：急停，陡转，翻滚……还有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鸟，小拳样大小，紫红的颜色。雄的雌的叫着不同的声音，一个“嘟鲁鲁一咕咕”，一个“叽拉拉一呷呷”。雄和雌，有时离得很近，有时离得很远，这边叫一声，那边定然有回音。烟雨朦胧中那悠远而亲切一唱一和，给宁静的老家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喜鹊是报喜的鸟儿，喜鹊登枝，放声欢歌，老家因它们而喜气洋洋。儿时的梦，总是同喜鹊的叫声绕绕缠缠搅和一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对喜鹊，看模样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神态极是亲昵。一只停在较高的枝头，另一只站在稍低的树梢。对叫几声，又把位置对调，还对着我家卿卿我我，不断嬉叫。乐得老父亲口里直唠叨；“喜鹊叫，喜事到……”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鸟儿真有灵气，当日下午，我女儿就收到了北外录取的通知书。

我的老家对鸟看得很重，很小的时候老父亲就告诉我们，鸟是有灵性的动物，要保护它们，平等相待，和睦相处。几十年来，我家的屋前屋后树木葱茏，吸引了众多的鸟在此安家落户，繁衍生息，我们始终把鸟作为亲密的伙伴和邻居，一年四季种的蔬菜，栽的稻谷，树上结的果子，池塘养的鱼，只要鸟喜欢吃的，我们尽量满足它们，从不吝啬。鸟在我家树丛中欢快的生活着，越来越多，花丛中、林子里、电线上、田间路到处是鸟的踪影。去年秋天，我的老大在门前的场上晒了几十斤花生米，一下就引来了上百只鸟品味，不到一个小时花生米就被鸟啄了一半，周围的邻居看到了很可惜，要把鸟赶走，我的老大劝好心的邻居，“算了，不要赶它们，它们也是我们的近亲，我们有福共享”。有时，在我家周围偷偷来了一些捕鸟人，被我老大发现后，老大毫不犹豫地制止他们，不听劝告的，老大就从腰包掏出几十元打发他们，要他们不打鸟，回去称几斤猪肉改善生活。每逢老家的红白喜事，我们都有一个家规，不准放鞭炮，尤其是春节、清明节，我们在屋旁祖坟祭拜我们的祖先，祭拜祖先只能烧香磕头，不准燃放鞭炮，这样做就是不让鸟受到惊吓，给他们一个安静、安全、和谐的环境。鸟是我老家的知音，是我老家的吉祥，我们宁愿自己亏一点，也不能得罪这些精灵。鸟很有人性，离家人的距离很近，他们经常在房子里飞来飞去，没有半点紧张感，有时还落在人的肩上，和人一起玩耍。去年一场暴雨后，我的侄孙女在树林里捡到的一只翅膀受伤的小斑鸠。小斑鸠被雨水浇得缩成一团，在草丛中不停地颤抖。他把小斑鸠捧回家，用小笸箩垫了废纸当鸟窝。他的爷爷说，斑鸠与鸽子是近亲，能听得懂人话。他找些秕谷，撒在屋内的地上，斑鸠迈着优雅的步态，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啄一粒米，抬头看看，根本没有那种鸡啄米的紧张。渐渐地，斑鸠与他有了感情，对着他“咕咕”叫几声。尽管全家都喜欢这小生灵，但小斑鸠的理想在蓝天，自由飞翔才是它的追求。一个月后，他将小斑鸠放回了果树林。小斑鸠飞到树梢后，又飞了下来，对着全家人放开嗓子兴奋地唱着，它的歌声真好听。也许它不能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铭记小主人的救助。小斑鸠高飞了天空，留给我的是灵动魅影的想象，是婉转深情鸣叫的回味，还有耳际，眼前，心中的空寂。

故乡的鸟儿，大地的歌者。亮着婉转歌喉，唱丰收唱阳光；唱自由唱向往；唱农家的袅袅炊烟，唱乡村人的勤劳、善良。鸟语绵绵延延，岁月悠悠流淌。鸟鸣声声，清脆激越，时时萦绕我的心头；声声鸟呜，澄澈通透，滋润着我沧桑的心田（文/周尧阶）